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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酵”是一个有味道的单词。
尽管隔着厚厚的橡木桶，李维还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桶里装的就是「皇血花」的发酵液原液了。”
梅琳娜同样双手紧捂着口鼻，说话的嗓音因此有些发闷：
“原液再稀释、勾兑一些常见的香料浸出液，就可以用来浸泡干燥之后的花瓣了。”
“然后再固形、涂蜡、上色……差不多就是市面上流通的‘永生花’了。”
“只要不是像北境的冬天那么极端的天气，花卉大约可以保存三到五年，因此得名‘永生花’。”
近水楼台先得月，伍德家族的仓库里倒是不缺这味道酸爽的“植物尸液”。
罗德岛在日瓦丁售卖的“永生花卉”，有一部分用的原料就是伍德家的「皇血花」发酵液。
“三到五年？”
听了梅琳娜的介绍，李维眉头微蹙，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
“这东西不能用来保存动物（人类）尸体吗？”
李维凑到梅琳娜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梅琳娜略显遗憾地摇了摇头，晃动的发梢蹭得李维的鼻尖有些发痒：
“发酵过程还要加入「迎雷木」的木屑和「跳跳菇」的伞盖——这两种东西也是用来配置强效【溶尸水】的原料。”
“如果稀释的话，那就又跟用普通香料腌制尸体区别不大了，内脏器官还是保存不了太久。”
显然，梅琳娜和约书亚父女俩早就进行过相关的尝试了。
李维有些可惜，但更多的还是意料之中，转而向梅琳娜确认道：
“发酵液里就添加了这两种魔药？”
梅琳娜点点头，又补充道：
“除了酒精和显微镜下的微小生物外，这里面应该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微生物的发现还带来了一个与“生物/生命的定义”同样尖锐的问题——这些微生物是不是【魔法生物】？
李维也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他在这个世界已经见识过太多前世里没见过的动植物了。
就拿「跳跳菇」来说，这玩意用李维前世里的分类大概率就是一种真菌。
但李维可没听说过地球上有哪种蘑菇能用来配置“化尸水”的。
而「迎雷木」顾名思义，最广泛的用途其实是辅助【闪电链】的施法——约书亚的禁咒也用到了这种材料。
但这两种“生物”和「皇血花」的植物纤维混在一起，又能够被某些不知名的微生物发酵分解……
这些实验猜想一旦公开，怕是当即就要成为神棍和法师们互相攻讦的利器。
当然，李维清楚地知道，他本人或许才是教会和法师协会的分歧之中最大的那个“BUG”！
深吸一口气，李维拔出橡木桶的木塞，戴着鲛鱼皮手套的右手缓缓探入了那墨绿色的发酵液之中。
【振动回荡】发动！
一声嗡鸣过后，橡木桶身出现了细密纵横如蛛网般的裂缝。
刚收到消息、赶至院门外的约书亚只听见自己精心照料的花园内墙里突然传来一阵水花四溅声，紧接着便是一股刺鼻的恶臭直扑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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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操纵不了普通的水，却能操纵这「皇血花」的发酵液？”
约书亚直勾勾地盯着李维，语气不善，脸色也黑似脚底那泛着酸臭气的烂泥。
“确实如此，梅琳娜可以作证。”
“我确实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威力，请叔叔见谅。”
李维·已老实·谢尔弗赶忙搬出梅琳娜救场。
“父亲~”
梅琳娜·其实是她建议在约书亚的花园里瞎捣鼓·伍德使出了撒娇的必杀技。
约书亚眼不见心不烦地移开目光，手中的法杖点地，残余在桶底的发酵液随之聚成一团，漂浮在了半空之中，缓缓流动。
正是发酵液版本的【御水成牢】。
“像这样可以做到吗？”
约书亚面带征询地看向李维。
李维老脸一红，嘴角一咧：
“目前还不行。”
“但我可以这样。”
李维说着向约书亚的方向走了几步，在离那颗水球大约三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伸出双手，稍作感知……
“砰”的一声闷响，墨绿色的水球四分五裂，酸气扑鼻的发酵液再次洒落一地。
约书亚嘴角一抽，眉头一挑，心中无语之余更杂夹着几分好奇。
虽然他并不擅长【御水成牢】，也没有干扰李维的施法，但李维实打实地直接从他的控制下破坏了施术——这已经不是李维这半个麻瓜该有的水平了。
更奇葩的是，操纵溶液算是【御水成牢】的进阶应用；像李维这种连基础都不会、却能干扰自己施法的【元素环流】……
「【振动回荡】有这么大威力吗？」
「这小子不是不亲和元素吗？」
约书亚不由得反问自己，视线盯着一地的狼藉，灵感一现，忽地开口对梅琳娜吩咐道：
“你去找你母亲，让她私底下各单独备一份新鲜「皇血花」、「迎雷木」和「跳跳菇」。”
“记住，要新鲜、汁水丰盈的，单独放置。”
梅琳娜有些懵懂地瞪大了一双杏眼，李维倒是立马反应了过来，笑着补充道：
“既然如此，还请叔叔再准备一份稀释后的发酵液以及一份发酵液原液。”
“最好是能再准备一些‘永生花’和榨汁需要的设备。”
“再要大量勾兑后的香料浸出液。”
“倘若方便的话，我希望能将这些样品各带一份回林克庄园，好研究这东西的浓度和酸碱度……”
约书亚闻言眼前一亮，心中暗赞，这小子虽然实战稀松，理论研究倒是扎实得很。
拿这种奇葩作为研究对象，倒也不失为魔法路上的别致途径。
唯一“不美”的就是，这臭小子惦记自家的闺女。
“「浓度」我能理解，”心思电转，约书亚面上不动声色，“你说的「酸碱度」又是个什么东西？”
“好让叔叔知晓，”李维早有腹稿、张口就来，“这得从北境的雪地巫师议会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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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西冰原，雪地巫师议会。
又是每月惯例的联席报告日。
随着当值人一声落锤，法师凯文·达摩登上了主席台。
他先是向尤利娅所在的方位鞠躬行礼，随后举起手中的实验稿纸，大声宣布：
“首先我要在此感谢尤利娅法师发表的一系列关于「溶解度」的论文。”
“在这些论文的帮助下，我成功配比出了一种能抵抗冰原恶劣天气的防冻液——我是说，一种能够作用于‘永生花’的防冻液。”
“这是我六个月前制作出的‘永生花’，”凯文·达摩从怀里掏出一朵栩栩如生的“新鲜”玫瑰，自信满满的向台下众人展示，“有谁愿意对它释放【寒冰箭】？”
“我来！”
“我也来！”
……
寒气缭绕，冰簇已经爬上了“永生玫瑰”的枝茎，那火红色的玫瑰花瓣却没有像一众法师预料的那般、被玫瑰内部液体凝固成的冰晶所撑破。
台下的尤利娅暗自挑眉，身为精灵，罗德岛制作的“永生花”的缺点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只不过“永生花”这东西的商品属性远大于研究价值，又有精灵成熟的工艺挡在前面，雪地巫师议会的各位也就对凯文·达摩的研究反响平平——这东西去年上台的时候就无人问津。
“我认为这种防冻液在世俗世界里具有很大的拓展应用前景；在魔法技巧上，或许也可以用来研究对抗寒冰系列的法术……”
凯文·达摩侃侃而谈，话音又突然一顿，带着些窘迫：
“只是配置这些防冻液所需要的设备、材料和资金缺口……我需要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协议好商量。”
众人一时鸦雀无声——最起码凯文·达摩得先拿出“对抗寒冰法术”的具体实例才行——大家总不能把这些防冻液喝下去吧？
还是说天天泡在这些防冻液里？
大家只是平平无奇的法师，不是什么百毒不侵的巨龙。
至于“前景”这种美好的词汇，雪地巫师议会里的“研究前景”跟冰原里雪花一样多！
一分钱难倒小法师，很明显，没能在“永生花创新”上挣到金币的凯文·达摩没钱去做能够说服眼前这些法师的研究了。
“下一个议题……”
眼看无人响应，当值人再度落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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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娅法师？”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一脸沮丧的凯文·达摩在吊桥上撞见了等候在此的尤利娅，不由得有些好奇和小心。
“我知道有个人可能会对你的研究感兴趣。”
尤利娅面无表情、开门见山。
“谁？请尤利娅大人务必联系他、不、我要亲自登门拜访！”
凯文·达摩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