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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行洗礼的牧师应当具备以下美德：坚定稳固的信仰、高洁奉献的魂灵、正规的神学教育、丰富的教牧经验。」
——《教礼总纲》，光明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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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索菲娅公主惊奇的还在后头。
在接驾的教士群体中，索菲娅看到了一个她事先绝对意想不到的身影。
“詹姆主教，您怎么会在这里？”
“想不到，您居然会来参加今天的宴会。”
索菲娅走了过去，言行举止中透露着一丝亲近。
圣心教堂籍籍无名，但“主教詹姆”的名头在天鹅堡的上层不算陌生。
一来是因为本笃教派曾经的辉煌；二来在道德洼地的教会中，虔诚的教徒詹姆可谓是难得的牌坊，时不时地就被搬出来见见太阳、充当吉祥物。
索菲娅的受洗仪式，当年就是这位詹姆主教主持的——主流观点认为，施礼者的品德将会在神前庇护受洗者免遭灾厄。
詹姆主教神态局促，和他身上的麻衣教袍一样与周遭的华贵格格不入：
“启禀、启禀公主殿下，我是、我是来给孩子们取今日份的牛奶的。”
言外之意就是“撞见你们才是个意外。”
詹姆身旁的一众教士们纷纷侧目——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詹姆的“高情商”，但每一次撞见，还是令人叹为观止。
索菲娅倒是不以为意，注意力反而放在了詹姆的回答上。
“今日份的牛奶”……
这说明詹姆主教不是第一次跟林克庄园的人接触了。
「林克庄园的牛奶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是了，要不然北境怎么会创造出“奶茶”这东西……」
索菲娅一下子脑补了许多。
索菲娅是知道詹姆主教收养了一群孤儿的——牛奶这种未经加工的“低贱食物”大概就是为他们准备的罢。
权贵们已经涌了过来，索菲娅也没有多想，只是吩咐侍女为圣心教堂捐一笔款项，随即便转身投入了应酬之中。
望着索菲娅忙碌的背影，詹姆只得将到嘴边的请求咽了回去，暗自叹息一声，脱离人群，向着偏僻的山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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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后的牧场里放养着林克庄园的主要牲畜群。
当中就包括几十只产奶的母牛。
李维对于人畜共患的疾病防治是尤为注意的。
对于庄园牧场的改造包括但不限于水源隔离、粪便集中处理、灭杀患病牲畜等等……
因此，后山的牧场里，此刻也是工地林立；来自白马营的工人们正在按部就班地劳作着。
卡尔·萨伏伊眼下正在前院作客，接待詹姆主教的人于是换成了安度因……
将最后两大桶余温尚热的牛奶扛上马车，安度因不忘对詹姆叮嘱道：
“开盖立即饮用，仅供当天饮用，主教大人请牢记，泛酸的牛奶一定不能再喝了。”
“这些小零食是今天的开业庆贺，带给孩子们尝一尝。”
安度因“打了詹姆主教一巴掌也不忘给一颗甜枣”，将脚边鼓囊囊的两个袋子也提溜上了马车，口中解释道。
詹姆主教脸上的尴尬和难为情肉眼可见，乖觉地点了点头，像是个犯错误的学生。
这件事说来话长，今年圣心教堂又被迫收养了不少弃婴——给婴儿们找奶水的工作于是再度提上了日程。
动物的奶水就是一种常见的补充，尽管它口感糟糕、喝了经常会得病——因此贵族们更喜爱奶酪、奶油等加工后的奶制品——但詹姆的选择并不多。
圣心教堂所在的贫民区，哺乳期的妈妈们的奶水并不富裕到可以接济这么多的婴儿。
而詹姆就是将婴儿们喝剩下的牛奶第二天热了热接着喝才导致的悲剧——万幸是他自己喝的。
要不是卡尔·萨伏伊最近都在盯着他，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主教詹姆因为腹泻去见了艾拉”怕是已经成为日瓦丁的头版头条了。
也是因为这次突发事件，卡尔·萨伏伊（背后的李维）正式接触了这位詹姆主教。
“我会为圣心教堂提供包括牛奶在内的、可供幼儿食用的食品，免费的。”
詹姆主教清晰地记得，当时那位北境的子爵大人是这么说的。
“当然，作为回报，我需要记录一些小小的实验数据，希望詹姆主教您配合。”
詹姆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李维·谢尔弗子爵说这话时的复杂表情。
作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防范意识，詹姆主教一开始是十分犹豫的。
但一想到自己亲手埋葬的那些弃婴、那一份无数次被驳回的经费申请报告、以及迟迟不到账的口头捐款……
詹姆终于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也就有了今天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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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主教？詹姆主教？”
安度因唤醒了有些走神的詹姆，面露关切：
“您没事吧？我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詹姆赶忙笑称没事，熟稔地爬上马车，就要与安度因告别；又忽地想起一事，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跳下马车，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封填写好的表格递了过去：
“这是上个礼拜孩子们的体重、身高等数据变化，还请安度因阁下转交给李维子爵。”
“这半个月没有幼儿出现过李维子爵所说的‘营养不良’的症状，”詹姆深深鞠了一躬，“我仅代表个人，感谢李维子爵的付出。”
詹姆知道李维不喜欢教会那一套，所以没有去提——比起感化北境，詹姆觉得还是喂饱手底下的孩子优先级更高一些。
“还要恭喜李维子爵的庄园营业。”
詹姆又从怀里取出另一封信，面色羞赧，带着一丝不安地看了一眼山顶的尖塔：
“这是我让大一些的孩子们写的贺信，如果、如果李维子爵不介意的话，也请、请您代为转交。”
“当然，”安度因避过詹姆主教的躬身行礼，郑重其事地双手接过信封，“我想这会是李维子爵最为欣赏的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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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厅的塔顶是可以登上去的。
理所应当地，作为王室的代表，王后露易丝在一众人等簇拥下成为了第一个以公开身份登顶镜厅的贵族。
“我想，这是我一生中离星空最近的一次。”
“向您的艺术与辛劳致敬，李维子爵。”
露易丝纤白的手指抚摸过触感奇特的墙体，目光闪烁，饱满的红唇上下开合，赞美之词泼洒而出。
众人见王室表态，自是纷纷附和。
李维似有所感，面带标准的贵族微笑向众人回礼，视线却是扫向了山脚。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货运马车，在这贵客云集、车水马龙的喧嚣中，孤独地行驶在郊野里，朝着远离林克庄园的方向、朝着老城区圣心教堂所在的方向、朝着妇幼医院所在的方向。
在那个方向，在圣心教堂，还有四十三个年龄在七岁以下的孤儿正嗷嗷待哺。
「生日快乐~」
李维扬起嘴角，心中默念。
今天是十月三十日，是前世里的孤儿李维被收养的日子，是他重获新生的日子，也是养母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