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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恪来申港有生意要谈,但来今天晚上他就应该飞回承平了。
他改了天中午的航班，游隼去看秀的秀场离他在申港市郊的一处房产很近。
那套房子自买了他还没去过。
下午游隼突然来找他耽搁了点儿时间，到七点多忙完,金恪让司机开去了那套住宅。
他不想把游隼约到一他完全陌生的场所见面。
红灯路口,车在贴近苜蓿广场的车道上暂时停了停。
金恪靠在车后座,余光里扫见一绑着张白面具,在向广场走的男生，瘦瘦,身形有些熟悉。
金恪车窗瞧过去。苜蓿广场那头聚集了一大群人,男生似乎要去看热闹似的，大步过去，风吹下帽兜,金恪在男生耳朵上瞧见了两只蛇鳞耳骨钉。
金恪笑了下：“把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吧。”
他道：“你先打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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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隼心想：这怎么认出来的？？？
他下意识扶了扶脸上的面具，面具还好好绑着。
他扫了一圈旁边的人,看旁边的人的表情，也不像认出他来了。
就金恪，认出他了。
场子完全热起来了,那几街舞社的兴奋得脸『色』通红,一把脱了外套扔到地上,向游隼打手势挑衅道：“你很强，知道，但兄弟，敢不敢随机切歌来freestyle？”
游隼回头道：“popping？”
有社员要说就popping，他们社元老一把拦住他，热得满头大汗，大笑道：“不，随便。popping（机械舞）、breaking（地板舞）、locking（锁舞）、jazz（爵士舞）——”他两眼发亮,“会什么跳什么！跳芭蕾都无所谓！今天晚上大家不就图跳得开心吗？”
刘边上的社员蹲着灌水，差点没呛出来。
他没忍住吐槽道：“那也不至于。咱好歹街舞社的，还得有点儿底线……想跳什么跳什么，咱直接和广场舞大妈团合并得了。”
刘瞥他：“你懂屁。”
社员被堵，憋了会儿：“怎么？你有说法？”
刘懒懒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紧盯着那白面具：“舞种越单一，越不好看出来这人谁。都放开了，大家随便跳，尤其即兴发挥，人会不自觉表出人偏好的。”
他目不转睛道：“到时候这人主跳哪舞种的，就能一眼看出来了。”
社员静了会儿：“老刘，所以你说……人家他妈都跳这样了，popping还业余爱好吗？”
刘：“……”
刘又气又怒道：“那他妈国内跳popping的就那几，老子他妈都能倒背过了！你倒和说说这人谁！”
社员反而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白面具。
“想起人，”他迟疑道，“不过说了，你肯定骂脑瘫。”
刘忍着脾气道：“你先说说谁。”
社员瞧了他一眼：“不说了，省得你骂。”
刘：“……『操』-你妈！”
街头battle，几街舞社员都在想：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氛围了？
自由自在，屁都不用想，就跟着拍子跳他妈的。
几社里跳breaking的在场子中间转起托马斯全旋，人群一阵哗然。
让看不懂的外行人来看，街舞里的机械舞最讲究，锁舞最放松，breaking/地板舞最酷，撑着地板旋转，一上来就能炸场。
人群阵阵掌声，震得让人耳鸣。住在附近的居民户吃了晚饭出来遛弯的时候，围过来看的人渐渐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游隼感觉血都烫了。
他喜欢舞台，但他更喜欢街头表演。
街头，他觉得这两字才街舞的根源。
金恪认出他没关系。别人没认出金恪，也没认出他。
他们在和两街头的陌生人有区别么？
游隼又扶了扶面具，朝街舞的打了手势，一空中大回环了场。
白面具单手撑住地板，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轻巧地翻转过去。好像他浑身上下受地心引力作用的就那件上衣，快要掉到胸口，『露』出窄刀一样的一段腰来。
刘捂住耳朵心想：要这人长特丑，那戴着张面具绝赚大了。
后面的女生尖叫声都快把他给震耳聋了。
无论在哪，breaking都着来炸场子的。
在这儿的观众那么多，学过的街舞的不多，学白的更不多。流水一样的观众，铁打的信奉标准——暴力美学。
社员皱眉头：“老刘，感觉这人……breaking也有点东西。没学过breaking，你觉得怎么样？”
他看见刘紧盯着前面，眉头紧皱。
他心想：那看来挺牛『逼』的。
国内专精popping，breaking也能跳的，他目前就能想起来一。
但……人家一有钱有的大少爷，会跑来申港郊区跳广场吗？
可能气氛太好，管音响的也玩起来了，曲子倏然激越变得柔缓。
跳breaking的社员差点儿没刹住车，笑骂着都站起来了。还有围观人群里来的，几不他们社的女孩子，跟着拍子慢即兴。
游隼微喘着，感觉汗珠脖子上滚落下去。
他回头，看见金恪风度翩翩地站在那。
很多双眼睛向他身上看，也很多双眼睛向金恪身上看。金恪拥挤在人群当中，格格不入。无论向哪儿看，都能第一眼看到他。
他喘了一大口气，食指中指并在一起，金恪衣领里挑出那条领带。
他夹着领带，向面具上的嘴唇贴近。
接着抓紧领带，把金恪整人向他用力一拉。
金恪伸缩围栏后踉跄着到他面前，被扯得微微低下头，但就让领带皱巴巴地攥在他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游隼听见他轻轻问：“新领带，好看么。你喜欢哪一条？”
游隼一下子想起下午被金恪摘掉的那条。
和被金恪脱掉的外套、被金恪脱掉的衬衫、被金恪脱掉的皮带、被金恪脱掉的西装裤……和衣服底下的金恪这人。
游隼没由来地想骂一句『骚』东西。
可他接着想……这难道不很普通的一句话吗？
，他有问题？
仿佛舞蹈动作，白面具在细长的嘴唇前，比了一嘘。
“，”刘坐在猛然爆发地让他一阵耳鸣的尖叫声中，骂了一句，“『操』。”
坐他旁边的社员要大吼着他才听得全。
社员吼道：“有戴面具来遛广场的，怎么他妈还有穿西装来遛广场的啊？”
他顿了顿：“不过看着确实挺有气质。老刘，你说这两人认识吗？”
刘心想：他妈怎么可能知道。
白面具摘下帽子，向空中抛出，肩头通过电流似的微微一震，接着抬手接住了自由落的帽子，帽檐夹在指间。
他把帽子扣在了穿着西装的男人的头上，帽檐压低，拥抱一样，仿佛胸膛贴着胸膛，跟着情歌抒情的拍子，胸腹做了一缓慢的wave。
帽檐遮住了视线，金恪只能听到游隼压不住的喘息声。
和游隼淡淡的信息素。
接着帽子又被摘掉，转到白面具的手上。
白面具的食指和中指并起，像夹一张片，塞西装男人口袋，慢慢夹起被扯出来的领带，重又夹了外套里面。
他转起的帽子递向金恪。
金恪伸手去接，他又迅疾地向后抛起帽子，自己接住。
接着他又转起帽子向金恪递过来。
金恪笑了下，还像看不出游隼要做什么似的，乖乖地配合伸手去接。
果不其然，他又抛起帽子，帽子和金恪擦手而过。
帽子又被扔出第三遍。
帽子戏法。
接着第四遍。
游隼又把帽子递过来。
金恪低头瞧见游隼藏在帽子底下的小指头翘起来动了动，仿佛在暗示他什么。
这次金恪把帽子接过来了。
可帽子刚到金恪手，游隼又捏着帽檐把帽子揪回来了，想戴回头上，做定点，和这首歌的最后一段一起结束。
游隼动作相当灵巧，帽子几乎抛到头上的。
但他刚戴上帽子，突然觉得不，又马上把帽子摘下来了。
把这顶普普通通的黑『色』棒球帽翻过来，帽窝里斜斜『插』着一支红玫瑰花。
游隼愣住了。
这首情歌唱到了最后一句。
他抬头看金恪，金恪向他微微折身，笑道：“这位先生今天的表演很精彩，谢谢。”
这支玫瑰花剪了刺，还很新鲜，簇在一起的重重花瓣当中聚着几滴水珠。
游隼拿着这支红玫瑰：“……哪儿来的花？”
他看见金恪眼睛弯起来：“当然买的。”
废话，他当然知道买的，不买的难不还自己种的。但刚才……
游隼还在愣神，金恪向他伸出只手，轻轻问：“要和一起走么？”
游隼抬头，『舔』『舔』嘴唇，刚想要说什么，突然一片喧哗的人群里，听见了一句“你看那人不好像金恪？”。
“……”
游大少爷猛地把帽子扔给金恪，压低声音说了句“戴上走”，转头径直音响箱上翻了出去。
他一走，人群反而有拿着手机跟上来拍的。
他回头看见刚戴上帽子，不疾不徐人群里走出来的金恪，猛一把过去攥住他手腕，拽着人往前跑：“你在磨蹭什么，跟上啊！”
街舞社的人也都傻眼了。
社员a问：“这什么情况？”
社员b问：“不打招呼就走了？”
社员c问：“所以那两人认识的吗？”
社员d说：“认不认识不重要……那白面具到底谁啊？”
“不，刚才……”刘不太敢相信道，“那表白场吗？”
等游隼拽着金恪跑出去好长一段路，大喘着气停下来的时候，金恪在后面摇了摇他的手。
游隼松开他，没回头道：“干什么？”
金恪道：“车停在那一边。”
游隼回头，瞧见金恪指着反方向：“……”
在游大少爷发火之前，金恪笑道：“没事，去把车开过来，你先在这儿等等。”
合他意。游隼在累得连去打车都懒得打了，不等金恪，也给阿杰打电话，让他找车来接自己。
街舞消耗太大了，尤其breaking，耗力都几秒翻指数级。他能连着跳下来，力已经变态好了。
游大少爷喘着气坐在马路牙子上，举手比了ok的手势：“批准。”
游隼在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心想难得见金恪车上没司机。
不过金恪不常住申港，没司机也常。
他摘掉面具，转着手里的玫瑰花。他想问“你刚才怎么认出的”，但犹豫了会儿，最先问了自己最好奇的：“金恪，你刚才怎么把花弄帽子里的？”
游大少爷在马路牙子上坐着的时候，起码把他把帽子递给金恪，帽子又回到他手上的这过程回想了八遍。
帽子在金恪手上，停了有一秒钟？
金恪瞧了他一眼：“变去的。”
游隼：“……”
游隼道：“说真的，你能不能别糊弄？”
金恪笑道：“要告诉你，那还算什么魔术？”
游隼愣了下：“魔术？”
金恪又回过头去认真开车了，淡黄的灯光透过车窗映在他脸上，显得他神『色』很柔和：“不还欠你一次才艺表演么。让你唱歌又不能白唱。”
游隼想说下午的事儿不就算……
金恪道：“下午的不作数。”
他笑了下：“又没花时间去学跳舞，愿赌服输而已。”
游大少爷原来还想问那你带着花去广场的吗，你怎么知道在广场，在全忘了。
他光想起来下午的聊天记录和金恪和他通视频脱衣服。
他『舔』了下嘴唇，犹豫道：“你下午问喜欢什么花……就了给变魔术？”
金恪嗯了一声。
游大少爷往后一靠，叹了口气：“那早知道说喜欢向葵了。”
他顿了顿：“一米八以上的向葵。”
金恪：“……”
金恪也没说他异想天开。好红灯，金恪把车停下来，微微挽起衬衫袖子的手臂搭在车方向盘上，向他转过头，瞧着他笑道：“你在，要不要去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