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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应该庆幸，”林妩随意的拢起头发，“能遇见让我动真情的男人。”
姜绒明白她有自信的资本，只是爱这种东西，从来和惊艳没什么关系。
“不用担心我，我有分寸。”
林妩又道。
见她那副坚决的样子，姜绒也不好再说什么。
“要不要去喝茶？”林妩又问。
姜绒了解林妩，并不是喜欢喝茶的人，这是有事要告诉她。
“去哪喝？”她问。
“上次我们去的茶楼，你知道的。”林妩看着她，“等我一会，换了衣裳就走。”
姜绒应了声，百无聊赖看着台下忙碌的众人，舞女们转成一个圈，
中间是几个踩着绳索的杂技演员，但指挥的一男一女却不见了。
而是一前一后的沿着楼上走了过来。
舞女们的房间大多在后一栋楼，仅有少数几个才有专门的休息室。
比如林妩这样的，但整栋楼也只有三间。
剩余在百乐门居住的，要么是自己花钱住，要么由客人包下的。
比如姜绒，她先前的房间是自己花钱住，价格昂贵，后来房间则是沈崇麟专用的。
而他们二人，根本不在其中。
姜绒站在原地，观察着他们的来意，就听到那女孩嘟囔着，“你买的这些点心，她可看一眼了？”
男人也不理，只沉默着上前。
“前几天我还瞧见她把点心拿给门外的叫花子了。”女孩又补充了一句。
她穿的演出服是一抹鲜艳的绿色，妆容也很奇怪，底妆厚重，脸颊又抹了很多胭脂，眼皮上也是亮晶晶的。
这一行的规矩姜绒不知道，但是这女孩这样子扮丑，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这些年轻的小姑娘，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并不想被哪个有钱有势的人看上。
“那么贵的点心，比你一趟活还贵，你再买，药钱都没了，明天就去喝西北风去。”女孩又说了一句，一心想阻止他。
男人也是被她说的烦了，才搭茬，
“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要我们的钱，我买些吃食做答谢，难道不应该吗？”
女孩几步冲到他面前，“可是她又不喜欢，你送了也是白送。”
“她不喜欢，为什么还收下？”男人反问，“我又没花你那份，你拦什么？”
他的伤还没好利索，步子很慢，轻松被女孩追上。
“她只是觉得拒绝会伤你面子才收的，你跑了全城才买到的点心，在她眼里也不稀罕，
她转手就送人了，尝都没尝一口。”
“我送她的，她想给谁就给谁，扔了也行。”男人也是倔强，“你让开。”
“我不，你对她这么好，我看你就是喜欢她！”女孩问着，手也不放下来。
男人推了几步，见她不让，脾气也上来了，“对啊，我就是喜欢她，不行吗？”
那一句气话，也多少掺了真情。
“你不能喜欢她！”女孩急了，“你忘了她是做什么的，她就是个妓女，婊子！”
她又丢了几个侮辱性的词汇。
姜绒颦眉，一眼发觉换好衣服还化了全妆的林妩正在缓缓走下最后一节楼梯。
高跟鞋踏在砖面发出的声响打断了争执的两人。
“久等了。”林妩走到姜绒身边，递上手里的斗篷，“不知道合不合身，路上冷，你将就些。”
斗篷的颜色很配她这条新做的裙子，她围在身。
林妩比她高些，身材匀称又很有料，勉强合适。
“好看。”姜绒很喜欢。
颜色和款式都是她心仪的风格。
“走吧，今天可是还有个很有意思的事等着我们。”
林妩一边系好身上的大衣，一边朝楼下走。
她新做的卷发披在肩上，如墨般的黑色更衬托出她皮肤如雪白。
姜绒随着她刚走到二楼楼梯处，就遇到那两个不好意思上去，但也没办法下去的人。
“林姑娘。”男人打了招呼，脸色有些尴尬。
二楼的装修很特殊，面对着大堂，刻意采用的收音的设计，刚刚他们的谈话，一定被听去了。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是因为那句喜欢她，女孩则是因为些谩骂。
她有些愧疚，更多的是害怕。
“早上好。”林妩神色如常和他们打招呼。
侧身和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男人又叫住了她，“林姑娘，你还没吃早饭吧。”
林妩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点心盒子，“甄记的点心每日限量，要排好久的队才能买到吧？”
男人听后低了头，嘴上带着笑。
他确实起了个大早，只是并不擅长表现自己。
“不过，我已经吃腻了，谢谢你的好意，”
林妩话锋一转，“以后就不要给我送了。”
男人的笑愣在脸上，刚要说什么，就见她那细白的手指朝前一指，二楼每个贵客室都挂着红灯笼。
“认字吗？”她问。
男人点头，朝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
每个红灯笼上都题了一句诗，而她指的那句刚好是：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林妩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女孩身上，接着朝前走，
但意思却很明显，“那句诗，送给你。”
男人沉默的站在原地，还没完全消化好那句话的含义，只能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
出了门，两人没有乘车，姜绒不由得观察着林妩的神色。
发觉她的偷看，林妩突然笑，“怎么了？”
“我在想你适合什么颜色的衣服？”
姜绒并不擅长安慰人，她只是觉得该做点什么。
“你不用安慰我，”林妩走的很慢，“那个小姑娘的话是事实，我早就听习惯了。”
姜绒认真听着，想说些什么，都觉得太苍白。
因为她知道，这条路的最初，并不是林妩迫不得已才选择的。何况以林妩的姿色，想从这一行跳出去并不难。
也不一定非要依靠男人，她早赚够了钱，也没有赎身那一说。
虽然这次来北城是被威胁的，但她若早脱离苦海，也不会有今日的结果。
“你弟弟已经在安置好了，今天就能见到他。”姜绒挑了件觉得能让她高兴的事。
“我不想见他。”林妩看着地上自己的鞋子，“你们想怎么对他都好。”
“他抽大烟太久了，戒起来确实困难，不过最近都还算有成效。”
姜绒凝着空气里的白雾，从铺子里飘出来。